被耽擱的遺忘散文

　　我住的這個房間，大概是靠近鍋爐房的緣故吧，幾乎有徹夜不停的“轟鳴”不絕于耳，像極了時間的飛馳，匆迫而急切。時間這個物質的“東東”呀，它在用自己特殊的方式敲打著我精神的“神經”。我想我還是一個忍受或者抗干擾能力很強的人，我堅持著在這樣的夜晚里潛伏下來，像一個孤單的狩獵著，在一片又一片夢中的荒野和山林里，梭巡著往事和記憶里的悲歡。

　　來魯院以來，算是在北京有了一次時間不短的常住了，也是我自從寄身新疆這二十多年，少有的一次把自己遠距離地客居在北京的“他鄉”。所以，在一次討論會上，我說過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自己這樣單獨地在異鄉的長夜里廝守了，我說，自己一個人睡不著覺，難免就有一些胡思亂想。當時引來了同學們一片笑聲。我知道自己說走了嘴，在一個有些莊嚴的會議上，我想我的意思至少是被誤解了。我們生活的世俗化，正在逼近著我們停留在遠方的那個精神的故鄉。

　　是的，一個黑夜的遠方，一個被想像、記憶和經驗的遠方，就像我置身的這個被“遠方”隔離的房間，一個正在被我的孤獨和想像充塞的房間，我的生活，也正在被逐漸地規律下來。幾乎，我都是在不知道多久睡了之后，醒來，還有少許的遲疑，在枕頭上再小小的迷糊上一會，回憶一下自己都去了哪里，想想那些混亂或者清晰的去處，已然隨著一場或大或小的夢的離去而不見了蹤影。我需要在枕頭上停留上一小會，回味一下自己曾經一個人究竟去了哪里。這樣，想著想著，我也就徹底的醒來了。大多還是在深夜，我在想，是繼續睡下去，尋找另一個飄然的去處，還是披衣而起，回到電腦桌前去敲幾行文字；或許，我什么都不會去做，就這樣蜷縮在被窩里，半睡不醒地想著，輕輕地翻一個身吧，想想自己一個人的來路和去處，竟也可以在自己的虛妄和唏噓里，悄無聲息地走神了，有過一些輕飄的飛翔。哈哈，真也是離奇得夠很了，忘記了自己這沉重的肉一身，還停留在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，并且還將長期地停留在這個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呢。

　　多半時候，經過了這么一番折騰，我也就徹底的醒來了，但我不愿意立即打開燈，我需要自己一個人的黑暗，盡可能的再延長那么一點點。然后我會把床頭上的小手電打開，那是我特地為自己的夜生活準備的，就著這一束手電但的光亮，我隨意地打開一本晚上睡前翻看書，繼續一些昨天的閱讀，或者隨意地讓自己的眼睛去與那些熟悉還是陌生的文字相遇吧。有一些感傷，我會在書頁上留下劃痕和潦草的筆記，甚或我就放下了書本，在床頭上的昏暗里寫下一些讓自己感動的文字，或者為日后的創作，留下一些線索。但是，有些時候，當我再重新看到這些在床頭上的“草書”時，竟然感到了一些陌生和驚訝，不相信這些不負責任的文字，竟然是出自自己的手，羞愧極了。但也有使自己沾沾自喜的時候，那就是憑借這些“潦草”的線索，我完成一個完整的作品的時候，我真的為自己的這些神來之筆而感動過。

　　這真是一些奇妙的經歷。我想我這樣的一個人，是適合于停留在黑夜里的。這些攜帶著我們自己體溫的黑夜，有足夠遠的遠方供我們去想像，有足夠多的空間，來存放我們窮其一生也無法實現的那些夢和期許，容納我們的卑微的虛幻和不夠干凈的思想。

　　這已經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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